而李清则于他们不同,他是大奉的平安王,更是李氏皇族,这大奉的天下,便是他的担子。就算他不是皇帝,就算他被皇帝提防,但他对于李氏,对于大奉,绝无二心。
所以,大奉之祸,便是李氏之祸,便是他平安王之祸。在雁北关如此多年,他知道北境的那些蛮子,虽然一时退去,可早晚还会回来,到了那时,大奉的灾祸便降临了。
可这些话,他不能对任何人说,就算是李元长。不是他赤胆忠心不够,而是他还要惦记着自己的平安王府。
出身王侯,对于富贵,早已经看透。什么平安王之位,对于他来说,什么也不是。但他现在已经长发染雪,身为人父,有了孙儿,不是自己,也要为他的亲人着想。
若是他向朝廷禀报,派军雁北关,甚至是派军北征。定会有人上奏皇帝,说他妖言惑众,居心不良,乃是为了掌握军权,觑敛皇位。
到时候,一个欺君罔上,大逆不道之罪加身,平安王府定遭灾祸。他已经死了一个孙儿,不想再看自己的二子与那小孙子也命陨。
天下最悲哀之事,何其多?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一件。
可是北蛮就在雁北关以北,他又如何不放在心上?所以日日北望,心中担忧。
“将军,起风了,改回了。”李清身后站着一位中年男子,身披战甲,腰上挂刀,看到远处平地黄沙起,对李清说道。
“图安啊,这点风算什么,你我在北境如此之久,早应该习惯风沙了才是啊。”李清说道。
他身后的披甲男子,名为图安,是最早跟随李清把守雁北关的士卒。
原本图安只是一个介武夫,来到北境,只不过是心怀家国,想尽一份绵薄之力。原本他来之前,听说北蛮之祸已经平定,只用把守便可。
图安自然相信,只是来到北境之后,图安才发现,北境并不像朝廷所说,蛮子东躲西藏,不敢在大奉露面。
反而三番五次看到有北蛮侵扰当地百姓。可当地官府视若无睹,他图安有一次实在气不过,因此事,打了当地一个官员。
这便犯了大罪,那官员不肯善罢甘休,欲要杀了图安,报仇雪恨。可苦了图安,只是一介平民,如何能斗得过当官的?于是便被官员陷害,身陷牢狱之中。
而李清知晓此事,便寻到当地那位官员,要将图安带走,来到大牢之中,图安见到李清,以为李清与那当官的是一丘之貉。明明知晓北境实情,却不管不问,于是自然不愿跟李清走。
李清笑道“你不走,就这么死了,可算不上以身殉国。”
图安嗤笑一声“以身殉国?我等誓死保卫的国家,便是给你们这些达官显贵糟蹋的,若是这般,这样的国,不守也罢!”
“守与不守,自然看你,毕竟是你的性命。可若是不守,我们这些达官显贵死了,难道天下百姓不死?”
“哼哼,花言巧语。”
“我这般说,看来无用。那么这样说呢。若是你不肯守,莫不说这北境的百姓,就算南方的百姓,不知何时都要涂炭。而达官显贵呢?却不然吧,他们只要换个主子,便仍是达官显贵。如此说来,遭殃的又是谁?”
“可恶!”图安听到李清的话,不禁大为恼火。
李清说得没错,这天底下的皇帝不管谁来做,那些达官显贵仍能逍遥快活。遭殃的还是百姓?只是他着实气不过。
“所以,你是打算留在这里,死在一个贪官污吏手中,还是跟我走,尽你的绵薄之力,不为别的,只为守护大奉百姓,等死后,自己也可安心。”
“我……”
图安犹豫不决。
李清继续说道“活着,只要活着,便能做你想做之事,就算到头来,或许什么也改变不了。但可问心无愧。天下的事,多身不由己,但只要问心无愧,便不枉生而为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