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——”姬忘忆突然大声地惊呼道,“我、我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花糕呢!”
说罢,她又大大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花糕,仔仔细细地品嚼了起来,还一边嚼,一边啧啧称赞着连连点头。
她这般表现并非浮夸,而是真真儿觉得手中这点心美味至极——
那小小的一口,虽说馥郁芳香却又不会过于浓烈冲人,虽说醇香绵甜却又不会显得腻口厚重,清爽之中又略带一丝丝细细的甘苦,轻轻地咀嚼几下,登时就会有一种朵朵鲜花绽放在舌尖之上的感觉,好似嘴里瞬间筑起了一座百花盛放的花园,正沐浴在一场美妙的春风和煦之中。
就此等美好的体验,任谁都会如此时此刻的姬忘忆一般,情不自禁的半闭杏眸,流露出一副陶醉的可爱模样。
然,林安烈却没她这般感受,方才那咬下的一小口花糕起初甜至心坎,却随着慢慢融化的过程愈发的苦了起来。
他素来都是有些畏苦的,特别是几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,便犹为畏得厉害了起来。
那是一次他上山采珍被一条蛇咬伤,昼潜替他医治时说虽是那蛇无毒,亦是野生之物,还是小心点比较好,不仅将那蛇剥皮熬羹,还把蛇胆给剜了出来。
当时的林安烈从未生食过蛇胆,未待昼潜将调好的药酒拿来予他送服,便放于口中合牙一咬,结果,浓烈的胆汁爆满口中,那可真真儿是苦到令人怀疑人生的滋味。
而现下他手中的这块花糕,若是一定要形容的话,只怕与那咬破的蛇胆相比,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。
左顾右盼了几番下来,最终,林安烈还是打消了要将口中残余花糕吐出来的想法,毕竟,这是老婆婆亲手做的,又亲手给自己的,便是不美味,亦是她的一番好意,怎能因着自己不喜爱便辜负了呢?
故,他把心一横,胡乱地嚼了几口之后,就将大块的未碎的花糕囫囵着吞了下去,跟着为了冲淡那苦涩到令人倒胃的味道,猛灌了好几杯茶水。
这一回倒是昼潜最为特殊,表现得极其淡定自若,吃着花糕既没有露出姬忘忆一般美味到惊艳的享受神态,亦不见林安烈那副难以下咽的为难神情,有的只是如初见他一般时的一脸漠然,就好像手中拿着的口中吃的并非精致的花糕,而是寡淡无味的白面馒头。
其实,并非手中那块翠滴的荷叶状的糕饼味道不好,只是这种点心莫亦凡曾于凡尘费心思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做过,虽说味道和样子皆不如现在这块,却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花糕。
一想到莫亦凡那张倔强又悲怆的脸,昼潜的心又开始微微作痛起来,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心思,他只得将剩余的花糕整个扔进口中,糊弄着嚼了几口吞下去,端起茶杯假模假式地缓缓喝着茶,平复着情绪。
他们三个的表情落在老婆婆的眼中,倒似是与她意料之中的一般无二,于是,她将目光落在了一脸茫然盯着手中花糕的涅槃。
“怎的了,是不合口味,还是有什么旁的感受?”她呼了呼茶杯上的热气,语气温和地问道。
“啊——”之前一直神游的涅槃被这么一问,立刻回过神来,微微地摇了摇头,道,“没、没什么,只是觉得这糕有些酸呢!”
“不应是苦的么?”林安烈听到他的话,不禁脱口反驳道,“还特别的苦!”
“胡说!”姬忘忆更是瞪圆了杏眼,不满道,“这分明是又甜又香又好吃,怎的到了你们口中倒成了又酸又苦,莫非你俩便是那传说中的舌盲症?”
“才没有。”低下头去小声地嘀咕着,林安烈扁着嘴道,“根本就是苦得难以下咽才是!”
“不,安烈,应是酸的才对!”涅槃摇了摇头,道,“对,是酸!”